- 发布日期:2025-06-24 14:30 点击次数:145
1982年盛夏,岭洲女子高中校园内。
"心向燕园,筑梦百年学府"的朱红横幅在风中猎猎作响,北大招生办主任中气十足的宣告声穿透人群。
"宋昭禾同学,709分的高分成绩单,这是我们为您量身定制的入学凭证。"鎏金封皮的录取通知书被郑重交托,"八月三十日晨光初照时,专车将载你前往未名湖畔。"
少女攥着烫金信封的指节微微发白,三年寒窗凝成的薄纸在掌心发烫。穿过校门时,她特意将通知书藏进帆布包最里层。
军区训练场的铁丝网外,迷彩方阵正在进行战术演练。陆琮聿挺拔的军绿色身影如白杨般挺立,沙哑的口令声裹着热浪扑面而来。
十年前那个暴雨夜忽然浮上心头。父母灵堂前,十九岁的陆琮聿军装未脱便向她伸手:"要跟我回陆家吗?"
从此军属大院多了个穿背带裙的姑娘。他教她握笔写字,替她挡下所有闲言碎语,连扎头发的绸带都要选最柔软的真丝料子。
情窦初开的年纪,她曾捧着发烫的脸颊告白。男人沉如古钟的嗓音震碎所有旖旎:"昭禾,我是你监护人。"
上月末的雨夜,她蜷缩在楼梯转角,听见许可欣的名字与订婚期从他唇间溢出。此刻训练场边,副官的通报声惊得她后退半步。
"陆队,许医生在医务室等您。"
他转身时带起一阵薄荷烟草味,宋昭禾盯着军靴踏起的尘土,忽然想起书包里尚未拆封的微积分教材。
暮色四合时,台灯在书页投下暖黄光晕。楼下传来铁门吱呀声,她阖上书本时,清粥香气混着雏菊香氛涌入鼻腔。
"又废寝忘食?"陆琮聿解下作训服搭在椅背,铁灰色衬衫领口沾着浅粉唇印,"南街新开的首饰铺子,顺道给你带了样东西。"
丝绒盒子躺在掌心,雕花扣锁硌得人生疼。她想起午后医务室窗边,许可欣颈间闪烁的同款珍珠项链。
"让小叔费心了。"语气平静得连自己都惊讶。
陆琮聿搭在椅背的手骤然收紧,军用皮带金属扣撞出清脆声响。他盯着少女发顶旋儿,最终将训诫的话和薄荷糖一起咽回腹中。
"吃完早点歇息。"军靴声渐行渐远,楼梯拐角处飘来细碎对话,"琮聿,我选的项链……"
宋昭禾舀起一勺冷掉的粥,月光透过窗棂在瓷碗碎成粼粼波光。书页间夹着的北大信笺,不知何时洇开一滴水痕。
餐桌上,宋昭禾独自吃完了面条,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。她打开首饰盒,里面是一条淡蓝色的丝绸发带,确实符合她的喜好。
以前收到礼物,她会兴奋地拉着陆琮聿一起挑选搭配的裙子和发型。但现在,宋昭禾只是看了一眼,就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。
她走到书桌前,打开抽屉,拿出一个记账本和一支钢笔。在本子上写道:“6月30日,小叔送淡蓝色发带,估价:4元。”
写完后,她看着本子上密密麻麻的记录,这些都是陆琮聿这些年来送给她的礼物,包括学费和伙食费。
她估算了一下总额,加上自己这些年获得的奖学金和积攒的压岁钱,打算暑假再找份兼职,应该就能还清了。
计划好后,宋昭禾合上记账本,关灯睡觉。
第二天一早,宋昭禾下楼,看到陆琮聿没有穿军装,而是穿了一件白衬衫,打着领带。她突然想起,去年陆琮聿生日,她省吃俭用买了一条领带送给他。
陆琮聿却只是看了一眼,说:“我在军区天天训练,用不上这个,你的钱不应该花在这些没用的东西上。”
宋昭禾抬头看着陆琮聿脖子上的新款领带,立刻猜到是谁送的。她抿了抿唇,收回了思绪,随口打了个招呼:“小叔,早上好,我去学校了。”
“你不是毕业了吗?”陆琮聿回头问。
“嗯,但今天有毕业典礼。”实际上,陆琮聿之前答应过,如果他有空会参加她的毕业典礼,不缺席她的重要时刻。
但看到他这身打扮,宋昭禾明白,他没空,也早就忘了。
陆琮聿正要说话,却被一个清甜的声音打断:“琮聿哥。”
许可欣穿着红色碎花裙走了进来,看到正在换鞋的宋昭禾,温柔地笑了笑:“昭禾也在啊。”
宋昭禾礼貌地点了点头。许可欣走到陆琮聿身边:“你这领带打得不对,我来帮你吧。”
陆琮聿的声音温柔:“好。”
两人之间的亲密自然无比。宋昭禾轻声说:“小叔,你们忙,我先去学校了。”
陆琮聿似乎想起了什么,匆忙应道:“我和可欣试完礼服,就去你的毕业典礼。”
“不用了,你们忙你们的,我不是小孩子了,毕业典礼我自己可以。”宋昭禾的拒绝让陆琮聿感到有些烦躁。
许可欣却笑着说:“是啊,琮聿,昭禾长大了,你也该学会放手了。而且我们和裁缝约的时间快到了。”
陆琮聿点点头,两人一起走出了门,与宋昭禾擦肩而过。不一会儿,吉普车发动,离开了大院。
邻居的军嫂走了出来,安慰站在原地的宋昭禾:“昭禾,别多想,就算你小叔结婚了,你永远都是他的侄女,这一点不会变。”
宋昭禾微笑着回答:“嗯,不会变。”陆琮聿从今往后只是她的小叔,仅此而已。
毕业典礼那天,天气晴朗。宋昭禾刚进学校,好友林若就兴奋地给了她一个拥抱:“昭禾,你真厉害,竟然被北大导师直接录取了!”
“不过,你要去北京了,离岭洲三千多公里,你就不怕你小叔喜欢上别人?”林若是唯一知道她对陆琮聿感情的人,也知道她毕业后打算表白。
宋昭禾却摇摇头,笑着说:“不怕,因为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,而且他们快要订婚了。”
“啊?真的吗?”林若惊讶地问。
“高一的时候,你刚住校不习惯,你小叔完成任务后,连夜开车给你送来了家里的床单被褥。”
“高二,你来例假,你小叔每日三餐给你送饭,给你送红糖水,对你的偏爱大家有目共睹。”
“高三,你被隔壁学校的男生骚扰,你小叔二话不说出面整顿男校风气,在你宿舍外守了好几夜。”
“他对你的心思这么明显,分明就是把你当未来媳妇养的啊。”
林若难以置信的,细说着陆琮聿这些年对宋昭禾的付出。
宋昭禾脑海里也回忆起这些事,半响,只是笑着接过话。
“他对我的偏爱不假,只是与爱情无关。”
“我也没什么放不下的,如今北大就是我的向往。”
林若看她说的这么平静,也没再多说,两人来到礼堂,拍了毕业照才分开。
宋昭禾没着急回家,走过校园每一块鹅卵石铺过的路。
青葱岁月,最纯洁也最难忘。
她走到了学校的宣誓墙,那里挤满了同学。
很快,宋昭禾在教室的黑板上看出了自己的笔迹。
“早日毕业,早日追到他。”
他,指的是她的小叔,陆琮聿。
这是她高二时写下的,如今粉笔字已经模糊不清。
片刻后,宋昭禾伸手,擦掉了这行字。
那片空白的角落,见证了她对过去的告别。
夕阳西下,校园里的人渐渐散去。
宋昭禾走出校门,结束了她的青春岁月。
傍晚时分,她回到家中,发现许可欣也在,陆琮聿正在厨房忙碌着做饭。
宋昭禾向许可欣点头致意,放下书包想去厨房帮忙,却被她拦住。
“昭禾,你就别进去了,陆琮聿说他要亲自给我做饭。”
许可欣的话里,似乎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这个家的女主人。
许可欣拉着宋昭禾坐在沙发上,兴奋地讲述着她和陆琮聿今天的约会经历。
看电影、喝可乐、吃汉堡,陆琮聿甚至还亲了她。
宋昭禾默默听着,这些都是她曾梦想和陆琮聿一起做的情侣间的约会。
宋昭禾微笑着,找了个借口回到房间。
吃饭时,她看到桌上满是辣椒和花椒的菜肴,便放下了筷子。
作为北方人的宋昭禾,口味偏淡,而且对花椒过敏。
刚来大院时,因为不习惯这里的饭菜,她一度瘦了不少。
陆琮聿为了她,特意早起向一位北方军嫂学做菜,从此餐桌上再没出现过花椒。
“来,尝尝你小叔的手艺。”许可欣热情地给宋昭禾夹了许多菜。
宋昭禾尽量挑没有花椒的菜吃,但才吃了几口,就感觉不舒服。
她放下筷子,站起身说:“小叔,我吃饱了,你们慢慢吃。”
说完,她就准备回房间吃过敏药。
然而,还没等她转身,陆琮聿便冷着脸说:“宋昭禾,你是不是被我宠坏了,连基本的礼貌都不懂了。”
“许可欣还在这里,你怎么能这样甩脸色就走呢?”
陆琮聿以为她是在耍性子。
宋昭禾无奈,解释道:“小叔,我对花椒过敏,你做的菜我吃不了。”
陆琮聿一愣,看到她手臂上泛起的红疹,眉宇间透出紧张。
他习惯性地想要上前查看,但宋昭禾已经先一步起身:“小叔,我先回房间吃药了。”
说完,她便上了楼。
吃过过敏药,药效上来后,宋昭禾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。醒来时,楼下已经安静下来,许可欣应该已经走了。
宋昭禾打开房门,意外地发现陆琮聿站在门口。
两人对视,他眼中闪过一丝歉意:“对不起,我太久没做饭,忘了你不能吃花椒。”
宋昭禾轻轻摇头:“没事,我已经吃过药,好多了。”
她知道他不是故意的,所以并没有太在意。
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,曾经的他们,气氛从未如此尴尬。她总是有说不完的话要对陆琮聿说,分享学校的点点滴滴,而他也会耐心倾听,记住每一个细节。
过了许久,陆琮聿才再次开口:“好,那你早些休息吧。”
说完,他就回自己房间了。
之后几天里,许可欣过来的越来越频繁。
宋昭禾没有打扰他们,尽可能呆在自己房间,做着进北大后学习的计划。
眼看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,宋昭禾提前把自己的冬装大衣出来,寄去北京。
这天,她刚从邮局回来,老远就听到屋内传来陌生的声音。
“可欣,等你嫁过来后,这屋子可要好好捯饬捯饬,你看这黑白电视,都老掉牙了。”
“还有这些花盆,放在家里占地方,找时间清理了。”
“这这什么窗帘,一把子小家气,家里没个女主人打理,就是不行。”
走进后,宋昭禾才看清话音源头是个中年妇女。
许可欣见到宋昭禾回来,脸上很快堆起一抹笑:“昭禾,这是我阿妈,琮聿哥说今晚咱们一起出去吃个饭,也好熟悉熟悉。”
宋昭禾礼貌对许母打过招呼,就先回了房间。
“这就是呆在琮聿家白吃白喝的侄女?果然没教养!”
“你看她房间那么大,到时候腾出来,给你弟弟住,不能便宜她这个外人。”
房间不是隔音的,宋昭禾沉默听着着她们的对话。
继续着自己的私人物品。
确实,这间房,很快就可以腾出来了。
……
夜幕即将降临,陆琮聿从军区回到了家。
宋昭禾看到他们三人围坐在一起,笑声不断,仿佛是一家人。
她移开目光,却无意中注意到角落里一串破碎的蓝色风铃。
那是她十五岁时,和陆琮聿一起去海边捡贝壳和海螺做的风铃。
每个夏夜,风铃的清脆声音和陆琮聿低沉的嗓音,都会一起飘进她的心里。
许可欣见状,走过来道歉:“不好意思,这个风铃是我妈刚才不小心碰掉的,要不我赔你钱吧?”
“不用,就是个小事。”
宋昭禾还没来得及回答,陆琮聿就已经开口。
宋昭禾抬头看向陆琮聿,语气平静:“是啊,一串风铃而已,碎了就碎了。”
她本来也没打算带走,现在碎了,正好省去了麻烦。
就让所有的回忆,在这里结束吧。
陆琮聿看着宋昭禾异常的冷静,不由得皱了皱眉。
以前,宋昭禾总是非常珍惜那串风铃,每次从学校回来,第一件事就是摇摇风铃,听听海螺的声音。
他心里突然有些烦躁。
“我……”
“琮聿哥,不是说好带我和妈妈去吃饭吗?我们走吧。”
许可欣拉着陆琮聿往外走,一边招呼着许母出门。
走到门口,陆琮聿回头问还站在原地的宋昭禾:“你不一起去吗?”
宋昭禾轻声回答:“我还有些书要看,你们去吧。”
陆琮聿紧闭着嘴唇,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,才说:“那我会让餐厅给你打包你喜欢的菜。”
宋昭禾点点头:“谢谢小叔。”
陆琮聿听到她这么客气,心里有些不是滋味。
但许可欣的催促声已经传来:“琮聿哥,快点,我饿了。”
很快,院外传来了吉普车发动的声音。
宋昭禾回到房间,把床头柜上她和陆琮聿的合照收了起来。
她的东西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。
宋昭禾没有等陆琮聿带回的晚餐,自己煮了喜欢的小馄饨,洗完澡后,就上床睡觉了。
第二天,宋昭禾醒来时,发现陆琮聿的房间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,人却不在。
她打开窗户,听到了大院里军嫂们的闲聊。
“我家那位昨晚被陆队叫走,说是有紧急任务,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。”
“当兵的,都是为了保家卫国,我们就在家做好后勤工作,安心等他们回来就好。”
“对对对,今天天气好,我得把我家那位的军大衣拿出来晒晒,冬天穿才暖和。”
从她们的谈话中,宋昭禾得知陆琮聿出去执行任务了。
她看着墙上的日历,8月12日,还有18天,她就要开始新的人生旅程了。
既然陆琮聿不在,那就提前适应没有他的生活吧。
宋昭禾每天浇水、买资料、去图书馆看书,还抽空看了两部喜欢的电影。
她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。
这段时间,许可欣和许母偶尔会带些东西过来。
她们换掉了家里的窗帘、茶几、花瓶……
家里变得越来越像一个喜庆的婚房,也越来越让宋昭禾感到陌生。
这天早上,许母请了工人来,正在更换家里的旧沙发。
宋昭禾原本想绕过许母,却被她拉住了手,笑着说:“昭禾,你也到了结婚的年纪了,有男朋友了吗?”
“还没有。”
宋昭禾淡淡地回答,然后抽回了手。
她不习惯许母突然这么亲密的接触。
但许母却继续靠过来:“阿姨有个亲戚的儿子,长得挺帅的,一直忙着读书,还没谈过恋爱,给你介绍介绍怎么样?”
宋昭禾轻声拒绝:“不用了阿姨,我还不想谈恋爱,我以后还要去上大学……”
“你这孩子怎么就不明白呢!你不谈恋爱不结婚,难道要一直住在琮聿家吗?”
“不是亲不是故的,你不怕别人说闲话吗?琮聿是军人,他的名誉不能受到影响啊。”
宋昭禾沉默了下来,心想这会不会真的影响到陆琮聿。
即使有影响,等她去北京后,谣言应该就不攻自破了。
宋昭禾最终还是没有答应相亲。
第二天上午,宋昭禾在咖啡馆看书,许母却拉了一个年轻人过来。
“昭禾,这就是阿姨给你介绍的大侄子,你们聊聊。”
许母走了,宋昭禾看着坐在对面的年轻人,长相清秀,穿着得体。
她无奈,直接说:“抱歉,我不想谈恋爱,所以让你白跑一趟了。”
年轻人愣了一下,然后微笑着说:“没事,我猜到了,不过我大姨还在外面看着,所以我还得在这里坐一会。”
宋昭禾点了点头。
两人原本互不打扰,年轻人却看着她手上的生物学研究书,开口说话了。
简单聊了一下,宋昭禾才知道他也喜欢生物学,还是北大的高材生,今年刚毕业回来。
宋昭禾脸上露出激动的表情:“那你算起来是我师兄了?”
“嗯,北京气候偏冷,不比岭洲,你可一定要多带点厚衣服,行李都收拾好了吗?”
“行李箱太小,装不了几件厚大衣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身后却突然传来陆琮聿冷冽含怒的声音。
“宋昭禾你胆子大了,竟然还敢和陌生男人相约去北京?”
宋昭禾转头,看到陆琮聿冷着一张脸站在身后。
“小叔,我不是……”
不等她解释,陆琮聿就抓住她的手腕,不顾旁人的反应,将她带回了军区大院。
一进门,重重的关门声震得窗户都颤了几下。
陆琮聿冷着脸说:“宋昭禾,我有没有跟你说过,女孩子要自尊自爱。”
手腕被捏得有些疼,又被不分青红皂白地教训,宋昭禾鼻子有些发酸。
她深吸了一口气,说:“那是许阿姨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,我拒绝了,但她还是把人带来了。”
“她说你我非亲非故,只有我有了对象或者结婚了,我们之间才不会被说闲话。”
“小叔,我有哪点不懂自尊?不懂自爱了?”
陆琮聿看着她,眼神一滞,然后无言以对。
客厅里陷入了一片沉寂。
直到门外有警卫员来找陆琮聿,他才开口:“不用管这些闲言碎语,你不嫁人都可以,我养你一辈子。”
“至于去北京玩,等今年除夕放假,我再带你去。”
说完,他就离开了。
宋昭禾站在原地,无声地笑了笑。
如果陆琮聿再多问一句,或许就会知道,她去北京不是为了玩,而是要去北大上学。
算了,既然他不关心,也就不用多说了。
他要成家,她也有自己的路要走,本来就会分别。
幸好,她是先做这个分别的人。
……
第二天早上,宋昭禾起床后,刚走进客厅,就看到桌上摆着香气四溢的早餐,陆琮聿正站在那里。
这一切似乎回到了从前,没有许可欣的时候。
但宋昭禾知道,一切都回不去了。
这不过是陆琮聿对昨天对她说的那些重话的一种道歉。
她坐在餐桌旁,默默地吃着早餐。
陆琮聿环顾四周,忽然说:“看来家里被许可欣重新装饰了,你看看自己房间缺什么,一起换了。”
“不用了。”宋昭禾想也不想就拒绝了。
陆琮聿只是短暂地惊讶了一下,之后也没再坚持,两人就这样沉默着。
吃过早餐,陆琮聿很快就去了部队。
宋昭禾也没有留在家里,她回到房间,抱出一个箱子,里面装着她不再穿的小了旧了的衣服。
她打算把这些衣服捐给红十字会,帮助那些需要的人。
她要在离开前,把这间房子里属于自己的东西都处理得干干净净。
她在红十字会做了些义工才回家,刚进大院,一个军嫂就急匆匆地跑过来,语气急促地说:“昭禾,你可算回来了,你小叔在救人时受伤了,你赶紧去卫生院看看吧。”
宋昭禾急忙赶到卫生院。
到了医院,医生告诉她陆琮聿腹部伤口有些感染,人还在低烧,需要物理降温。
宋昭禾点了点头,一整晚都不停地在病房和热水房之间来回,一遍遍地用湿毛巾帮陆琮聿擦拭胸膛、额头,手心,帮助他降温。
她累到凌晨三点,眼皮越来越重,熬到陆琮聿退烧后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。
第二天,晨曦的光线透过窗户洒进病房。
陆琮聿睁开眼睛,看到胸膛上的一抹柔软,眼神突然变得冷冽,连忙推开了她。
宋昭禾被一股大力推醒,一睁开眼就对上了陆琮聿冰冷的眼神。
“宋昭禾,我说过不要再做这么没脸没皮的事情。”
昨晚,她太累了,竟然趴在陆琮聿胸膛上睡着了。
宋昭禾知道他误会了,想要解释,这时,换药的护士推门走了进来。
“陆队,你好福气,女朋友为了照顾你,一整晚都没休息,你可真是捡到宝了。”
这话一出,陆琮聿的脸色更加阴沉:“她不是我女朋友。”
小护士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,连忙道歉,换了药后就离开了。
病房门再次关上,只剩下他们两人。
宋昭禾看着陆琮聿紧皱的眉头,接着解释:“小叔,我……”
陆琮聿却再次打断她:“宋昭禾,你要和谁去北京玩就去吧,我不拦你了。”
良久,宋昭禾释然一笑,回答:“好。”
她是要去的,他也的确是拦不住的。
天大亮时,许可欣得到消息赶来了医院。
她扑进陆琮聿怀里,泪如雨下:“你要吓死我,你要是没了,我怎么办?”
陆琮聿轻轻安抚她:“没事,为了你,我也不会让自己出事的。”
看着两人浓情蜜意,互相为对方着想的样子,宋昭禾默默退出了病房。
之后的几天,宋昭禾没有再去医院。
距离她离开只剩下十天了,她倒出存钱罐里的钱,算了算,足够还给陆琮聿,还清他这些年的恩情。
只是,以后去上北京大学后,用钱的地方还有很多。
以后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了。
思前想后,宋昭禾出门,打算继续找找零工做。
好在她运气不错,书画社的老板见她读过书,便让她来接待客人,写信,写对联、写婚书等等。
书画社生意不错,所以这几天,她都忙得早出晚归。
这天,她很晚才回家。
刚要进屋,隔壁贺嫂就拉着她打听:“昭禾,今天我在国贸市场看到你小叔和可欣妹子在金店选三金了,是不是要办喜事了,你提前跟我说说,我好准备好份子钱。”
宋昭禾一愣,回答不上来。
虽然陆琮聿当初说和许可欣的亲事要定了,但具体日子,她还真忘了问。
她只能对贺嫂说明天问了再告诉她。
第二天,宋昭禾打算下班后再去军区找陆琮聿。
却没想到,要下班时,就看到陆琮聿和许可欣走进了店里。
陆琮聿看到她的一刹那面色冷沉:“你怎么在这里?”
宋昭禾随意找了个借口:“来帮同学的忙,顺便练练字。”
许可欣盈笑着:“这么巧啊,我和你小叔定亲礼定在了这个月叁拾号,既然你在这,那我们的婚书就交给你了。”
听到日期,宋昭禾有一瞬愣住,但很快就点了点头:“好。”
她收回思绪,铺开红纸,拿起笔轻蘸墨水,落笔。
“陆琮聿男,许可欣女,两姓联姻,自由恋爱,今日喜结连理,愿你们幸福美满,地久天长。良缘永结,匹配同称……”
宋昭禾的字不像女孩子一般娟秀,而是刚劲有力,是随了陆琮聿。
早些年,是陆琮聿握着她的手,一笔一划地教她写字。
曾经她还开玩笑的说:“小叔,我们这样像不像一对新人写婚书的样子。”
陆琮聿拿毛笔敲了敲她的脑袋:“谁家写婚书字这么丑,别想有的没的,先把字练好。”
从那以后,宋昭禾在书法上费了不少功力,还拿着陆琮聿的字临摹。
多年习惯,让她的字和陆琮聿的字越来越像。
只是没想到,她字练好时,是为陆琮聿和别人写婚书。
随着‘此证’二字落下,宋昭禾收了笔,淡淡出声:“写好了。”
许可欣凑近看了看:“琮聿哥,你看,昭禾写的真不错。”
陆琮聿的目光落在红绸上那自己近乎相似的字体上,他黑眸凝了凝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良久,他才出声:“嗯,是不错。”
宋昭禾静静的看着他们,挂着笑:“小叔,喜欢就好。”
这份婚书,就当是她送给他的新婚礼物了。
晚上,宋昭禾帮客户写完最后一副对联才下班。
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军属大院,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陆琮聿。
明明他只是几天没回来,宋昭禾却觉得有些异样的陌生感。
“小叔。“她轻声打过招呼,就要回房。
陆琮聿却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十块津贴:“钱不够花跟我说,你还小,不用过早进社会,心思花在学习上。”
宋昭禾没接:“小叔,我自己赚钱自己花,我觉得是件很幸福的事。”
可陆琮聿闻言,只觉得眼前的小丫头好像变得不一样了。
一瞬间,胸口竟然莫名有些思绪不安起来。
过了会,他才再次开口:“好,你不要,我就给你留着当大学的学费。”
“对了,等叁拾号我和可欣的定亲礼结束,叁拾壹号我就送你去大学,大学都是壹号开学,来得及。”
“要是我去的是很远的大学,小叔也送吗?”宋昭禾忽然问了一句。
陆琮聿眼神徒然一变:“什么意思?你不是报考的本地大学吗?”
宋昭禾垂眸淡淡回:“没,我就随便问问。”
听到肯定回答,陆琮聿紧张的心口才放松下来。
他看了看墙上的钟:“我回部队训练了,你锁好房门,早些睡。”
说完这一句,就走了。
迎着月色,宋昭禾起身走向挂在墙上的日历,‘呲’撕下了代表今天的日历。
还剩两天,最后两天。
第二天,宋昭禾在书画社领了工钱,就去买了气球、红纸、还有些好看的盆栽。
打算把家里装扮的喜庆一番。
也算是离开前,尽一份力了。
曾经,她还幻想过和在这间房子,三餐四季,和陆琮聿就这样一直白头到老。
只是现在这些,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了。
晚上,陆琮聿订婚的前一夜,军区战友纷纷来道喜。
他们穿着军装围坐院子里,喝酒聊天。
陆琮聿让她回房休息,她也没去打扰。
她回房,仔仔细细确认行李箱里的物品,确保没有东西落下后,才拉上拉链。
万事具备,只等明天北大的招生专车来接她,就可以走了。
夜空很亮,月亮很圆。
突然,一颗流星划破夜空,如同一道耀眼的光芒,照亮在家属大院的上空。
“是流星”
“百年难遇,看来明天是个好日子。”
没睡的人们立马跑出门,对着流星,许愿祈祷。
宋昭禾看着楼下人群中的陆琮聿,悠然一笑,双手合十,闭上了眼睛。
“幸福安康。”
这话,她是说给陆琮聿的,也是说给自己的。
未来不管多远,她都将不畏风雨,坚定的勇往直前。
次日,七点。
鞭炮锣鼓喧喧,绑着大红花的迎亲车队整齐排列,场面浩荡。
宋昭禾看着窗外,等到陆琮聿走后,才提着行李箱下楼。
她来到客厅,把准备好的一沓钱、一封信、大门钥匙都放在了茶几上。
“叮!”时钟刚好到八点,到了和导师约定的时间。
宋昭禾起身,拿着录取通知书,没有任何犹豫的关门,离开。
一轮红日,徐徐升起。
曙光下的宋昭禾,昂首大步,走向了独属她自己的北大专车……
刚结束定亲宴的陆琮聿总觉得心口空的厉害,他急忙开车返程。
这场定亲,明明是他早就规划好的,一是他确实要成家立业了,二是为了让宋昭禾彻底对他死心。
可真的听到宋昭禾祝福他婚姻美满的话语,他却觉得刺耳无比。
定亲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是她平静的小脸。
陆琮聿猜想那只是她的强颜欢笑。
她现在应该是伤心崩溃,说不定又窝在房间里哭。
想到此陆琮聿心下一阵疼惜,踩油门的力道都加重了。
他要尽快赶回去。
在路过国贸市场的时候,他下车买了一些宋昭禾喜欢吃的李记糕点和最新款的小饰品。
这些应该能哄好她。
回到大院的时候,不少军嫂纷纷打趣:“陆队今天不是定亲吗?怎么回来的这么快。”
陆琮聿没多说什么,只简单的打了一声招呼,就径直向房间走去。
房间还是一副喜庆的装置,却莫名的有几分冷清。
陆琮聿站在宋昭禾的房门前,犹豫了一会,才开口道:“我给你买了一些李记糕点,来尝尝。”
空气安静,没人应声。
良久,陆琮聿又问了一句:“晚餐想吃什么,我给你做。”
还是一阵安静。
陆琮聿将东西放在客厅茶几上,转身去了厨房做了一桌宋昭禾爱吃的菜。
大院的厨房都是敞开的。
不少邻里邻居笑着说:“陆队,今天定亲还回来给昭禾做饭啊。”
陆琮聿摆弄菜碟的动作顿了一下:“她爱吃我做的。”
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,他说这话的时候薄唇上扬。
等全部弄好后,宋昭禾的房间也没有半分动静。
陆琮聿终于意识到不对劲起来,连忙向宋昭禾的房间走去。
他的手刚放在门把上,还没怎么用力,门就打开了。
屋内空空如也,空无一人。
宋昭禾书桌上原本摆满的书都不见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包装精美的礼物。
那些礼物陆琮聿有印象,都是他送给她的礼物。
他走出去,目光落在叠放在茶几上的一封信和一个粉色的钱袋子。
他快步走过去打开。
“小叔,我走了,感谢你些年的照顾,这里是我的抚养费,已报你的恩情。”
“山高水长,人生路漫漫,以后,各自幸福。”
宋昭禾留。
陆琮聿紧握着信纸的手因为用力而变得苍白,他的黑眸突然变得冰冷,声音从牙缝中挤出:“宋昭禾,你胆子大了,还学会跑了!”
纸张在他的手中发出咯咯的声音,陆琮聿整个人都充满了戾气。
他沉着脸,打开了宋昭禾的衣柜,里面空荡荡的。
“砰!”陆琮聿关上了衣柜门。
种种迹象表明宋昭禾这是早就准备离开了。
陆琮聿气笑了。
宋昭禾的脾气越来越大了!
她以为这样,就可以让他取消定亲吗?
竟然还学会威胁他了。
宋昭禾是他亲手养大的,她以为她能飞到哪里去?
等她吃够苦头,哭着回来的时候,他一定要好好教训她。
给她一个记性,看她还敢不敢乱跑!
当天晚上,陆琮沉着脸将精心做的菜都倒掉了。
第二天,他又做了一桌一模一样的菜。
第三天,他将房间内的喜庆装置全部换掉了。
第四天,他终于忍不住,跑了全城的所有旅馆和住宿的地方,却一无所获。
短短四天,一向沉稳内敛的陆琮聿,变得尤为焦躁。
他开始慌了。
他担心宋昭禾在外面过得不好,到处询问她的下落。
几个平时和宋昭禾关系较好的军嫂听到消息的时候也都惊了一瞬:“陆队,你定亲那天人太多了,我没注意啊。”
“说起来,前段时间是看见昭禾妹子,大袋大袋的往外寄东西,我当时随口问了一句,昭禾妹子说是要去寄衣服。”
“什么时候?”陆琮聿语速很快。
“好久了,好像是在半个月以前。”
陆琮聿心尖微颤,宋昭禾那么早就想着离开他了?
忽然人群中一个军嫂好似想起了什么:“陆队,你定亲那天门外还有一辆车,看着标志好像是北大的标志,昭禾妹子会不会是坐那辆车离开的啊?”
闻言,陆琮聿脑海中回忆翻涌。
那天是有一辆车,他当时没仔细看,只知道两辆车交汇的时候,那辆车的车窗上降了。
现在想来极有可能是宋昭禾怕他看见,所以才升上去的!
周围的人再说什么,陆琮聿已经听不清了。
他用最快的速度去了一趟宋昭禾的学校。
宋昭禾的班主任知道他的询问有些惊讶:“宋昭禾同学考上的是北大,她没跟你说吗?”
尽管心底隐隐有了答案,可彻底得到证实的那一刻。
陆琮聿还是不可控制的心神一震。
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学校的。
学校的路陆琮聿很熟悉,这些年他接送她上学走了无数遍。
可从来没有哪一次,让他觉得这条路好似没有尽头。
是他做的太过分了吗?
所以宋昭禾真的从他的身边飞走了。
陆琮聿强行压下胸腔的钝痛,去了火车站买车票。
回到家后,他立刻收拾行李。
正巧这时好友沈行过来,看到陆琮聿在收拾行李,好奇地问:“找到你的小侄女了?”
“嗯,她考上了北大,我去找她。”
“她之前明明说过要留在我身边的,现在竟然敢跑那么远。”
沈行知道他这些天的状态,看到他现在这幅重获生机的样子,忍不住开口:“陆队,我说一句公道话,昭禾妹子估计是因为你要定亲才离开的。”
“你即将成家,她呆在你这边是不太合适。”
“什么不合适?这里永远是她的家。”陆琮聿皱眉,想也不想的回答。
沈行拍了拍他的肩膀,提醒道:“别忘了,你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,而且你不是只把她当侄女吗?当长辈的知道孩子考上北大不是应该高兴吗?”
这句话如同当头一棒敲在陆琮聿的心尖上。
陆琮聿面色闪过一抹复杂。
沈行继续说:“好好想想,在看清自己的心之后,再去找她吧。”
说完,沈行离开了这里。
陆琮聿看着这冷清的屋子,头一次觉得陌生。
明明从前是那么温馨。
他细细打量了一番,才发现很多宋昭禾亲手布置的家具都不见了。
宋昭禾喜欢的白色窗帘被换成了红色。
他们一起手绘的花瓶也成了瓷器的。
晚风吹来的时候,再也没有轻吟悦耳的风铃声。
这一晚,陆琮聿坐在客厅前想了许久。
天亮的时候,他有了答案。
他还是要去找她。
直到宋昭禾离开他的那一刻,他才发现那些他拼命想要忘却不敢正视的感情是什么。
宋昭禾考上北大,他很欣慰,可一想到她离开三年,陆琮聿心口一阵闷疼。
他想去告诉她,他的心意。
他之所以和许可欣在一起是为了强制自己忽略对她的感情。
陆琮聿走到大院的时候,门口一个通讯员急忙喊道:“陆队,司令急电,川北那边重大事件,要你紧急归队。”
一个小时后,陆琮聿坐在了去川北的卡车上。
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纸质地图,看着地图上北京的位置。
他看了许久,直到眼眶酸胀,才收起来。
他看向前方,眼神锐利:“出发。”
一年后,北大校内。
“昭禾,今年寒假你也不回家过年吗?”室友问她。
宋昭禾微笑着,摇了摇头:“嗯。”
“那好吧,你一个人注意安全,想我了给我打电话。”
“好。”
三位室友离开后,宋昭禾靠在椅背上,看向镜子中的自己白皙精致的小脸。
其实她是没有家了,也没有地方可去。
小叔应该成婚了,那里也没有让她住的地方。
想到陆琮聿,宋昭禾忽然想起了什么,拿出自己的钱包清点了一下。
一千五百元。
都是她的奖学金还有她每天放学后打工挣来的。
比她欠陆琮聿的抚养费多了很多。
宋昭禾只给自己留了一点生活费,然后就去校门口寄给了陆琮聿。
邮递员收走后,宋昭禾没由来的感到一阵轻松。
自从她和陆琮聿两清了,她感觉自己像重获自由一般。
但宋昭禾会一直记得陆琮聿的恩情,毕竟是他将她养大,让她看到了更广阔的世界。
宋昭禾才出来一会儿,天空就开始飘雪了。
听说下雪的北京很美,她去年忙于打工挣钱,还没来得及去看看。
今年打算去看看。
她正要回去时,一只宽大的手拦在她面前。
“宋昭禾,这么冷的天,你还要去打工?”一道懒散的声音响起。
宋昭禾抬头就看见一张笑得痞气张扬的脸。
是沈燃,北大的风云人物。
也是她的师兄。
宋昭禾和他认识也是出于一场尴尬的意外。
“又穿这么少,你挣的钱都哪去了?都不知道给自己买新衣服。”
话音刚落,宋昭禾冻得发红的耳朵上就被套上了耳罩。
宋昭禾双眸放大,刚想说话。
下一秒,沈燃又给她套上了围巾,三五两下打了个结。
宋昭禾挣扎着要脱下,沈燃冷冽的声音响起:“不许脱,以后还要不要跟我赚钱了。”
这话成功让宋昭禾停了动作。
宋昭禾之所以能在一年内赚这么多钱,是因为跟着沈燃。
北京的生活开销很大,刚开始的时候,她着急还陆琮聿的抚养费,只会干一些苦力活的工作。
后来是沈燃带她干起了很多她没有接触过的行业。
卖国外的小吃,卖服装。
沈燃是国外长大的,见识过的,知道的远比他们内地人多。
而他本人也是很聪明,脑子转得快。
再加上他本就是学校的风云人物。
跟着他,宋昭禾赚了不少钱。
但跟着沈燃赚钱也是有条件的。
条件就是当他名义上的女朋友。
宋昭禾第一次遇见沈燃的时候,是她刚来北大第二个月。
那晚,她在花园的路灯下做学习资料。
碰到了班里的校花和沈燃表白。
她蹲在路灯下,一动不敢动,生怕打扰到他们。
时间太久,等校花念完情书上的内容时,宋昭禾腿都蹲麻了。
她站起来活动的时候,弄出了动静。
宋昭禾一阵尴尬,赶忙道歉:“不好意思。”
“不好意思。”
两道声音同时响起,宋昭禾下意识看过去。
就看到沈燃桃花眼含着笑看她,对着身旁的校花说:“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,我喜欢她这样的,看着就乖。”
宋昭禾脑子嗡嗡作响,一时愣在了原地。
校花顿时委屈地瞪了她一眼,哭着跑开了。
宋昭禾反应过来后,有几分着急。
都是一个班的同学,她不想把关系闹得太僵。
“这位同学,我不认识你,请不要拿我当挡箭牌!”她的声音带了一点怒意。
但因为她在南方呆了这么多年,即使生气声音也清甜清甜的。
“哦,知道了,不好意思。”沈燃轻飘飘地回了一句。
直白又快速的道歉,更是让宋昭禾的怒火梗在心口不上不下的,像一只红眼的小兔子。
她连忙收拾书本就跑,自认今晚倒霉。
这天过后,宋昭禾果然被针对了。
校花在学校的人缘好,听说家里还有背景。
她的课桌里会莫名的出现一些不明生物,有时候是老鼠,有时候是青蛙。
她很怕这些,吓得在课堂上叫出了声。
这堂课的老师是北大出了名的严师,最讨厌有人打扰她上课的秩序。
宋昭禾看见老师瞥了她一眼。
只好强忍着上完这节课。
下课后,宋昭禾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班主任。
最后的结果是几个和校花玩得好的几个朋友顶了罪。
而校花只是用得意又挑衅的眼神看着她。
宋昭禾是第一次经历这些事情。
从前她被陆琮聿保护得很好。
因为陆琮聿的身份,学校的老师也对她有些关照。
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。
宋昭禾冷静地思索了一番,决定趁着这个机会和校花好好说清楚前因后果。
谁知校花听完后,脸上的怒意更盛:“你是在和我炫耀吗?”
不管宋昭禾怎么解释,校花都不相信。
这天后,校花对她的针对,从明目张胆变成了孤立和造谣。
宋昭禾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听见有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。
说她乡巴佬,告状精,更过分说她是在给别人做第三者。
不管宋昭禾如何解释都无济于事。
后来的一次校花和那群好友撞见了她在饭店端盘子。
故意刁难投诉她,让她失去了工作。
那天夜里宋昭禾终于忍不住在被窝哭了起来。
她拼命告诉自己没有做错什么。
没过一周,她就被诬陷偷了校花的护肤品,雪花膏。
她们要搜东西。
“一定是宋昭禾拿的,她那么穷,还在饭店端盘子。”
“对,那天我也看见了。”
十几个站在她的宿舍门口,齐声讨伐。
宋昭禾的室友替她抱不平:“你们有什么证据吗?”
“证据?看看就知道了。”
说完一个女生眼疾手快,翻出了宋昭禾的帆布包,几瓶罐装的雪花膏掉了下来。
“证据确凿,宋昭禾你还想狡辩吗?”
“走,告诉老师,她不是爱告状吗?我们也去,这种品行不端的人,就应该开除。”
宋昭禾极力解释:“不是我,我今天在图书馆的时候,包落在那里……”
众人哪能听进去她的解释。
生生将她带到了班主任办公室。
人证物证都有,校花趾高气扬的说她的护肤品是国外的牌子,一瓶价值六百,要昭禾赔偿,否则决不和解。
金额较大,班主任也没想到宋昭禾会干这样的事,他失望的说:“品行不端,去把你家长叫来,不然就按校规开除处置。”
听到要叫家长,宋昭禾喉咙里有几分酸涩:“我没有家长。”
校花笑嘻嘻的:“那就按校规处置呗。”
宋昭禾掐紧了手心:“老师,请给一周时间,我会证明我的清白,如果不能……我同意校规处置。”
班主任有几分犹豫,最终同意了下来。
出来后,校花哼笑着看她:“看你能强撑到什么时候。”
宋昭禾走在回宿舍的路上,细细的斜雨打下来。
她其实没有把握能找到证据。
但她在听到说要请家长的时候心下慌乱。
她不想再麻烦上陆琮聿。
可找不到证据,就要被处罚。
想到自己这些年的不甘,宋昭禾又觉得不甘心。
忽然她想到一个人。
沈燃!
虽然在同在北大校内,但宋昭禾两天才找到沈燃。
她怀着忐忑的心简单的将事情和沈燃说了一下。
她说的很急,有些语无伦次。
说完后,她紧张的看了沈燃。
宋昭禾不确定他会不会帮她。
可这是她最后的希望,她想试试。
就在她以为沈燃会拒绝的时候。
一道男声响起:“你怎么不早说?等着。”
沈燃留下一句让宋昭禾摸不着头脑的话就离开了。
一周期限的最后一天。
宋昭禾坐在学校的凉亭内,眼眶红肿,她想了许久,最后准备去班主任办公室接受学校的处罚。
谁知,肩膀被人拍了一下。
宋昭禾转头就看到了沈燃。
沈燃看到她哭了,皱起了眉头:“哭什么,丑……”
话说到一半,他止住了:“别哭,证据找到了,是她们自导自演,老师那已经说清了,你那没事了。”
宋昭禾红彤彤的眼睛瞪大,哭过的嗓音说不出的软:“真的吗?”
“我能骗你不成?”
“你怎么找到的证据的?”
沈燃骨节分明手转了转手里的录音笔:“靠高科技,再加上套话。”
宋昭禾擦了擦泪水:“谢谢。”
闻言,沈燃摸了摸鼻子,语气有几分不自然:“用不着谢,再说这件事还是因为而起的。”
也是从这天起,宋昭禾和沈燃有了接触。
校花和其他参与的人员按照轻重处罚了。
她们写的道歉信,被挂在了学校的公告栏里,还了宋昭禾一个清白。
之后的日子,宋昭禾还是过着以前的生活。
学习,打工,宿舍三点一线。
要说有什么不一样,那就是碰见沈燃的频率变高了。
在学院基本上一天碰见好几次。
有时她在外面做兼职的时候也能遇到。
某天她在杂货部搬货,东西很重,差点砸在她身上的时候,沈燃出手帮了她。
“谢谢。”
货品放好后,宋昭禾道谢。
沈燃帮她理了一下头上歪掉的安全帽,啧了一声:“哪个女的像你这么拼命,家里缺钱?”
宋昭禾嗯了一声。
她的确是很缺钱,北京的消费高,除去学习上费用和日常开销。
她还要还陆琮聿的抚养费。
“靠苦力是挣不来大钱的。”
“这样吧,你帮我忙,我带你挣轻松的钱怎么样?”
“轻松的活,你学习时间都变多了。”
沈燃看着她白皙的脸上沾了灰,像个小花猫一样,突然出声道。
沈燃的最后一句话对宋昭禾的很大。
她犹豫了一下,试探着问出声:“什么轻松的工作,正经吗?”
来北京的日子里,她成长了许多。
知道了很多人生道理,也明白那句天下没有的午餐。
尽管她和沈燃有一些交际,可她还是保持了几分警惕。
沈燃见她这副谨慎的样子,忍不住笑出了声:“想什么呢?我和你一个学校的,你有事我也跑不了,怎么样干不干?”
宋昭禾还是几分犹豫:“那有条件吗?”
像个不断试探前方陷阱的小白兔。
沈燃桃花眼笑意更浓:“嗯……有。”
果然这句话后,宋昭禾眼底的光暗了几分。
“那不用了,谢谢。”
她拒绝的很干脆。
沈燃挑眉:“都不听一下条件吗?”
“不用。”
沈燃哑然失笑:“条件就是做我名义上的对象,帮我挡一挡那些桃花,怎么样不算过分吧??”
“实在不行,你可以体验一天看看,我保证我一天能带你挣你一个月的工钱。”
宋昭禾抿了抿唇,思忖了几秒后答应了下来:“好,那就先体验一天……试试看。”
就这样沈燃带她接触了一些她从前从未接触过的领域。
她也慢慢了解了沈燃。
知道了他是一个外表看起来凶凶的,其实是个软心肠但又嘴硬的人。
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接触除陆琮聿以外的异性。
是不一样的感觉。
“怎么呆呆的?说话啊。”沈燃的声音将宋昭禾拉回了现实。
宋昭禾收起乱飘的思绪回神:“你怎么也没回去?”
“不想回去。”沈燃答的很快,“你这又要去打工?”
沈燃又问了一遍。
宋昭禾如实道:“不是,想去北京看看看风景。”
沈燃松了一口气,还以为她这么拼,过年也要挣钱。
“正好,我也没事,一起吧。”
就这样沈燃带着她逛了好多景点。
宋昭禾原以为会孤独寂的新年似乎有了温暖。
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,宋昭禾与沈燃并肩而行走在胡同里,在雪地里留下一串串,一大一小的脚印。
“咯吱”一声。
一双皮质军靴踩在了雪地的脚印上。
陆琮聿挺拔的身影站在了北大的校门口。
赴川北之后,他基本没有休假的时间。
这次来北京也是因为任务。
任务完成后,上面特批他们在这里过年。
陆琮聿径直来了北大。
他想见宋昭禾。
尽管知道能碰到她的希望很渺茫,但他还是想来试试。
他已经一年没有看到她了。
不知道她过得如何,有没有照顾好自己。
瘦了没有?
小东西还真的很狠心,一封信都不给寄。
这些年他托了不少人打听她的消息。
但因为川北区机密严重,他也是不久前才看到信件。
上面提到宋昭禾在学校很优秀,拿了不少奖项。
今天过年,她又没有回家,会在哪里过年?
陆琮聿站在北大的门口。
雪簌簌落在他的头发上,他浑然未觉,目光一直放在门口,生怕错过一瞬。
不知过了多久,他的头发渐渐被雪花覆盖,远远的看过去就像白了头。
在这银装素裹的雪地里显得几分萧条。
“北大早就放假了,别等了。”身后传来沈行的声音。
沈行是出来寻他吃年夜饭的,左等右等没等到,就知道他肯定来了这里。
他和陆琮聿一样被调去了川北。
朝夕相处间,他这位好兄弟可算是认清了自己的心。
可惜养大的小媳妇跑了。
陆琮聿目光仍放在门口处,问身旁的沈行:“你找到你表弟了吗?”
沈行摆摆手:“没逮到,那小子贼的很,他不愿意和我过年,就随他去了,走吧,吃年夜饭去,就等你了。”
陆琮聿离开的时候,又回头看了一眼。
沈行忍不住吐槽一句:“陆队,你现在特像什么你知道吗?”
“什么。”陆琮聿的声音冷淡。
“老婆跑了,眼巴巴等老婆回来的望妻石。”
……
另一边,宋昭禾和沈燃气喘吁的走在街道上。
“怎么样?滑雪刺不刺激?”
宋昭禾鼻子冻的通红,脸上却是抑制不住的开心。
“嗯,我之前从来没有玩过!”
她语气轻快,还沉浸在刚才的喜悦中。
她之前从来没有体验过滑雪。
“那下次带你去划船,更刺激。”
沈燃看她笑的开心,也跟着笑。
“好!”
宋昭禾满眼期待开心的点头。
和沈燃相处久了,她的话也变得多了:“沈燃,你怎么什么都会啊,好厉害。”
“一般一般吧。”沈燃嘴上低调,心里却是炸开了烟花。
“这些都是你在国外学的吗?”宋昭禾忍不住问道。
“是,我那会不好好读书,就喜欢玩这些,这不家里把我弄回来了。”
宋昭禾敏锐的察觉到他说这话的时候,情绪有点不太对。
“那你现在回来,过得不开心吗?”宋昭禾下意识脱口而出。
说完后,她又有一点后悔,她怕自己说错话了:“我不是……”
沈燃看出她的谨小慎微,伸手摸了摸她的头,薄唇轻扬:“跟我说话,用不着这么小心翼翼。”
宋昭禾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,沈燃很喜欢摸她的头。
奇怪的是她居然一点都不反感。
“好。”
宋昭禾点了点头。
这乖巧的样子让沈燃的心头软的一塌糊涂。
他看着她,眸光里似乎只有她一人:“现在……过得也不错。”
宋昭禾被他的目光看的有几分不自然。
沈燃很快轻移了目光,轻咳了一声:“走吧,带你去吃年夜饭。”
两人去了一家火锅店。
刚准备进包厢的时候。
沈行从隔壁的包厢内出来:“阿燃,跟谁吃饭呢?”
宋昭禾是背对着的,没有看见说的话的人。
但是这声音她却觉得莫名的熟悉。
好像在哪里听见过。
像是陆琮聿的一位朋友。
想到这,宋昭禾身体不可控制的僵硬了几分。
沈燃自然察觉到了她的异常,以为她是怕生。
他轻声说:“你先进去,我去打个招呼。”
“好。”
这边的沈行只看到了一个娇小的背影,带着一个可爱的耳罩。
他觉得有点眼熟,一时没想起来。
思索间,沈燃已经走到了他面前。
“哥。”
沈燃喊得很勉强。
沈行看着他就头疼,把他揪进了包厢里准备好好说教一番。
“小兔崽子,跑得挺快,白天去找你过年,一溜烟的跑不见了,这会知道喊哥了。”
“那你当我没喊过。”
“嚯,陆队你看,这种调皮的小崽子,要是搁军区,你看我不打的他满地找牙。”
沈行被气的不行。
“你看着办。”陆琮聿的声音很淡。
沈燃懒懒的瞥了一眼包厢里气场强大的男人。
陆琮聿没兴趣参与他们的家务事,自顾自的酌着酒。
用酒精来麻痹空寂的心。
“不跟我来吃饭的由头,就是跟人小姑娘吃饭?女朋友?我看看看。”
沈行强行压下心中的怒气,说着就要往外走。
下一秒,沈燃挡在了他的面前:“哥,别闹,她胆小。”
语气有几分求饶的意思。
这还是沈行第一次见他这桀骜不驯的表弟这副姿态。
沈行有些不可置信,但他深知他这表弟执拗的性格。
不给见,就是不给见。
沈燃破天荒的主动开了口:“没什么事,我先过去了,怕她等太久,晚上我来找你,新年快乐。”
说完连忙离开了。
沈行被他这句新年快乐又是一震。
反应过来后,人已经跑没影了。
沈行看着连连感叹:“这动了情的的男人人就是不一样,这从小就吊儿郎当,谁也不放在眼里的人,也开始变得细心了。”
说完,沈行又看向身旁闷头喝酒的陆琮聿。
“诶,这还有一个。”
“从一个无欲无求的孤家寡人,成了苦大情深的毛头小子。”
陆琮聿没说话话,又仰头喝了一杯白酒。
辛辣如刀,割的胸口发疼。
他不由想起了上一次这么喝酒的时候,还是宋昭禾和他表白的时候。
那天他狠狠教训她一顿后,又忍不住心疼。
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细心呵护的小姑娘已经长这么大了。
听到她红着脸表明心意的时候,他先是不可置信,而后又是一股说不上来的情绪,是他活了二十多年从未有过的感觉。
可在听到宋昭禾又喊了一句小叔的时候,他瞬间清醒,紧接着是愤怒。
他们的身份摆在这。
于是他斥责了她,来掩饰自己的慌乱。
他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竟然也有那龌龊的心思。
这样与那些罔顾人伦的畜生有何区别?
陆琮聿不断在心里唾弃着自己,可面对宋昭禾的时候又是不可控制的沉沦。
他在痛苦之间反复挣扎。
身份,年龄都是他们身上的枷锁。
她还小,可能只是一时兴起。
他不能害了她的名声。
可宋昭禾似乎在追他的事情上很认真。
他只能一边漠视她的感情,一边拼命将心底那些见不得光的心思压在心底。
不久后,医队的许可欣向他表白。
陆琮聿想或许这是可以让她死心的机会。
于是他和许可欣合作,许可欣也愿意配合他。
一切都是按照他的计划进行的。
小姑娘成功死了心。
可是他却后悔了。
“叮”的一声,酒杯碰撞,将陆琮聿拉回了现实。
沈行看着他样也是无奈,陪他喝着酒。
“才分开一年你就成这样子了,要是昭禾妹子嫁人了,你还不得发疯?”
沈行说完,就感觉一股森冷的气息在蔓延。
看着陆琮聿眸光飞过来的刀子,立马改了口:“嚯,我瞎说的,昭禾妹子那么喜欢你,肯定不会跟别人跑。”
“你们才分开一而已,好好和昭禾妹子说清楚,她要是知道你的心意,肯定开心得找不着北。”
“她以后肯定你媳妇。”沈行疯狂找补。
陆琮聿只是听着,心里有一点没底。
是才一年过去没错。
可他们之间从未有过联系,真的还能像从前那样吗?
沈行为了让兄弟安心又说了很多。
说着说着,沈行好像想起了什么,恍然出声:“说起来,我表弟和昭禾妹子一个学校的,就刚才那位,刚才忘记问了,等晚上回去我帮你问问。”
闻言,陆琮聿瞬间望向他,声音清淡:“好,多谢。”
沈行有些无语,合着他今晚说了这么多,他就听到了这一句?
不过也对,陆琮聿现在除了对宋昭禾的事情感兴趣之外,还能对什么感兴趣。
想着宋昭禾,沈行忽然想到了刚才看到的沈燃护着的小身影。
是和记忆中宋昭禾很像。
……
另一边的包厢内。
宋昭禾和沈燃吃的正欢。
宋昭禾第一次了解到不一样的火锅吃法。
原来不辣的火锅,不放花椒也可以这么好吃。
“你怎么知道,我花椒过敏?”她夹了一块毛肚放在嘴巴里。
鼓鼓的,像个小河豚。
沈燃为她调着各种蘸酱,薄唇溢着笑:“你上次和饭馆老板亲口说的,再说我们一起吃过这么多次饭,我又不是瞎子。”
宋昭禾心头有一抹异样划过。
“来,试试这个蘸酱口味怎么样,独家秘方,只此一份。”沈燃将调好的蘸酱端给她。
宋昭禾吃了一块,眼睛瞬间闪着亮光,忍不住夸赞:“好好吃!沈燃,你可以把这份配方告诉我吗?”
“可以,回去我都写下来给你,但我觉得你用不到。”
“恩?”宋昭禾一时没反应过来沈燃这句话的意思。
“有我在,你不需要自己调,只管享受的吃就好了。”
宋昭禾没多想,只觉得他真好,开心点了点头:“好,谢谢你。”
吃完离开的时候,宋昭禾特地往隔壁包厢看了一眼,没有看到人,应该走了。
她心里松了一口气。
应该是她的错觉,怎么可能是陆琮聿的朋友?
沈燃说要带她去东门口看烟花。
路边,沈燃拉开车门,宋昭禾坐进去。
这一幕刚好被出来的沈行和陆琮聿看见。
沈行指着他们的身影:“瞧瞧这贴心的样子,你敢信这是刚才在包间和我呛声的小子?”
陆琮聿只是抬头随意瞥了一眼。
然而,就这一眼,让他心神剧震。
他瞳孔急剧收缩,呼吸顷刻停住。
陆琮聿只隐隐看到了一个侧脸,很像宋昭禾的侧脸!
他的大脑一阵轰鸣,瞬间震在原地。
还没等他回过神,汽车的轰鸣声响起,绝尘而去。
冷风呼啸,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他这一年来枕在铁板床上做了无数次的梦。
陆琮聿几乎是瞬间,不管不顾的冲了出去:“昭禾!”
宋昭禾?
沈行左右看看,哪有宋昭禾的身影?
这会儿的工夫,陆琮聿踉跄着步伐冲了出去。
这路边车来车往,沈行吓了一跳,连忙追了上去:“陆队,你喝多了。”
沈行喝的少,很快就追上他:“你看错了。”
陆琮聿黑着脸,扒开他的手,还要去追:“我没看错,和你弟在一起的就是昭禾!”
闻言,沈行太阳穴突突的跳:“那是我弟弟的女朋友,可能只是有点像,你今晚喝那么多,肯定是看错了,走,回去了。”
虽然沈行也觉得有点像,但应该……不是吧。
“再说,如果是昭禾听见你的声音,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,一定是你看错了。”
沈行继续给他上定心丸。
陆琮聿却一直坚持那就是,还要跟上去找。
无奈,沈行只能找了个司机师傅,跟着陆琮聿一起去找。
……
“砰啪”,一朵朵烟花直冲云霄,在夜空中绚丽地炸开,化作无数星光照亮了宋昭禾惊喜又兴奋的脸庞。
宋昭禾忍不住摇着沈燃的手臂:“沈燃,你看,这朵花变了六种花样呢!”
她之前在岭洲从来没有看到这么多绚丽的烟花。
整片天空都是,像国外的化画作一样!
沈燃没有看烟花,而是看着洋溢着笑的她,勾唇:“嗯,好看。”
“这种漫天烟花,只有过年的时候才有吗?”
“我也刚回来,不确定,等我确定了再告诉你。”
宋昭禾目不转睛的看着天空:“好。”
沈燃看着她这么喜欢,问了她一句:“你想不想留住这天的烟花?”
宋昭禾脱口而出:“想。”
“在这里等我一个小时,不要走开。”
说完,沈燃快速跑出人群。
沈燃跑了十几家照相馆,最后只有一家小一点的私人店铺还开着门。
但人家今天不营业。
沈燃付了几倍的钱,老师傅才同意把设备借给他一个小时。
一个小时不多不少,沈燃朝着人群中的宋昭禾喊了一声:“宋昭禾。”
漫天的烟花下,宋昭禾转头看见的就是,意气风发的少年,用力朝她挥着手。
“咔嚓”一声。
宋昭禾与漫天烟花定格在一起。
宋昭禾脸上闪过一抹惊喜,饶是她知道沈燃脑子灵活。
可没想到他真的能办到。
沈燃为她拍了好多张,最后沈燃问她:“一起拍一张吧。“
“好。”
拍照的时候沈燃离她很近,他微微侧头,看向宋昭禾,目光温柔。
这一刻被留住了。
拍完照,宋昭禾陪他去还了相机。
夜已深,外面的人渐渐变少了。
他们并肩走在雪地里。
“沈燃,谢谢你。”宋昭禾轻轻的说着。
“什么?没听清。”沈燃微微蹲下了身子,与她持平,把头侧向她。
宋昭禾失笑,也靠近了几分:“我说,谢谢你,我很开心。”
沈燃闻到若有若无的淡淡馨香,嘴角上翘。
细雪又开始飘了,落在了沈燃的头上。
宋昭禾刚想伸手帮他抚去。
一道熟悉又陌生的男声响起:“宋昭禾!”
宋昭禾身体一震,彻底僵住。
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听到这道声音了。
是陆琮聿。
她深吸了一口气,缓缓转头看去。
雪夜的路灯下,陆琮聿一身黑大衣,正双眸猩红的看着她的方向。
一年不见,他面容更加深邃英挺,气质也更加深沉。
不知道为什么,宋昭禾在他身上看到了孤寂的感觉。
陆琮聿在看清宋昭禾瞬间,沉寂已久的心才重新跳动一般。
一年而已,宋昭禾长高了,也褪去了学生的气质。
这是他未曾参与过的时光。
蓦的,他像是才看到宋昭禾身旁的男人,眼神冷了几分。
“过来。”
陆琮聿朝着宋昭禾伸出一只手,语气不容置喙。
宋昭禾没动。
空气似乎安静凝滞了一瞬。
陆琮聿沉沉的笑了一声,然后抬起腿向她走去。
他一步一步的逼近,黑眸紧锁着她,生怕她再次消失不见了。
随着靠近,陆琮聿的心脏也狂跳不止。
相较于他的激动,宋昭禾则是神情淡淡。
陆琮聿越来越近,在只有几步距离的时候。
沈燃挡在了宋昭禾的身前,带着明显的警惕。
陆琮聿也冷冷的看了一眼沈燃。
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,有明显的火药味。
宋昭禾察觉不对,主动开了口:“好久不见,陆队,有事吗?”
闻言,陆琮聿瞬间望向她:“你叫我什么?”
“陆队。”宋昭禾又重复了一遍。
“胆子大了,小叔都不叫了。”陆琮聿轻笑了一声,只是眸光却是冷的。
宋昭禾抿了抿唇,不知道说什么。
一旁的沈燃蹙了蹙眉,有点拿不准宋昭禾和面前这个男人的关系。
但他看出了宋昭禾的不适感:“这位先生,你吓到她了。”
陆琮聿没有看他,目光在宋昭禾的身上,声音冷沉:“我吓到你了?嗯?”
宋昭禾见他像是来找自己算账的,没打算多待,对着身旁的沈燃说道:“我们走吧。”
说完,她转身就要离开。
手臂却突然被攥住。
“艹,你想对我女朋友干嘛?”沈燃最先反应过来,也抓住了宋昭禾的手臂,将她护在了身后。
陆琮聿看着从来只依靠在他羽翼下的的人,如今竟然依靠着另一个男人。
他唇边那丁点儿笑意也没了,脸色阴沉的骇人。
沈燃也没带怕的,直直的与他对视。
剑拔弩张,硝烟弥漫。
仿佛下一秒就要打起来了。
赶过来的沈行看到这一幕,心脏都要吓出来了。
看到宋昭禾的那一刻,又是心神一震。
他那祖宗表弟和陆队的侄女什么时候认识的?
看样子关系好像还不一般。
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。
“干嘛呢这是,有话好好说,好好说。”
沈行想去拉陆琮聿,看到他周身冷峻的气场吓得一颤。
果断去拉自家祖宗弟弟的手:“阿燃,干嘛呢,放手,都是自家人,给哥一个面子。“
沈燃理都没理他。
沈行:“……”
他摸了摸鼻子,转头看向陆琮聿:“陆队,他还是个孩子,你看你……”
陆琮聿也没理他。
沈行:“……”
合着他一个劝架的倒成了最讨人嫌的了?
真当他没脾气了是吧?
沈行深吸了一口气,果断用求救的目光看向宋昭禾。
宋昭禾也不想闹太大。
她清淡的目光落在陆琮聿的身上:“小叔,有什么事吗?”
这一句小叔喊出口,沈行的心终于稳了下来。
沈行连忙拍着自家弟弟的手:“还不快放手,这是人家昭禾妹子的小叔。”
沈燃桃花眼眯了眯,目光在宋昭禾和陆琮聿的身上来回转动了几下,最后得出一个结论:“他们长得一点都不像。”
这话差点没让沈行一口老血上涌,他使出全身力气,扒开了沈燃的手:“什么像不像的,别打扰人家叙旧。”
说完就想带着离开。
沈燃在和宋昭禾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后,才主动跟着沈行离开。
沈燃走着三步一回头的往后看,沈行眼疾手快勾着他的肩膀,将他带走。
空气安静了下来。
银白的雪地里仿佛只剩下了陆琮聿和宋昭禾两个人。
两人谁也没有说话。
过了许久,陆琮聿拉着宋昭禾去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咖啡厅内。
宋昭禾本来想挣脱开,奈何他攥的太紧,不给她拒绝机会。
宋昭禾浅抿了一口咖啡,暖了下身子。
“为什么一声不吭就离开?”
陆琮聿没喝咖啡,只看着她,像是要把这一年来的思念全部宣泄。
“因为你要有自己的家庭了,而我们没有血缘关系。”宋昭禾平淡的出声,像是在阐述一个事实。
“我和许可欣退亲了。”
陆琮聿的话接的很急,说完他补充道:“我没有喜欢可欣。”
宋昭禾稍怔,她倒是没想到陆琮聿居然和许可欣退亲了。
她只愣了一下便回神了,只说了一句:“嗯,知道了。”
除此之外,再无其他的情绪。
跟陆琮聿想的不一样,激动、欣喜,统统都没有。
陆琮聿心底有一股恐慌在蔓延,有一种她再也不会在乎他的感觉。
他薄唇紧抿,说出了压在心底一年的话:“昭禾,是小叔错了。”
宋昭禾眼睫细微的颤了一下。
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。
印象中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低头道歉的样子。
从来都是天之骄子他,从未有过这样的姿态。
宋昭禾叹了一口气:“都过去了,小叔,不用道歉,你养我这么大,永远是我的恩人。”
陆琮聿何其敏锐,黑眸深深的凝着她:“还有呢?”
桌布底下,他攥紧了拳头,心脏揪紧,忐忑不安。
比他训练比赛的时候还要紧张。
他在期待着一个答案,又害怕一个不是他想听到的答案。
宋昭禾搅了搅咖啡:“还有长辈。”
“轰!”
陆琮聿的脑海内一道惊雷炸响,紧接着一股钻心的疼袭来。
他黑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她,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声音:“昭禾……你说过喜欢我的话还作数吗?”
宋昭禾搅动的手一顿。
陆琮聿有几分着急:“之前是我不敢正视自己的心,昭禾其实我……”
“小叔。”
陆琮聿的话还没说完,就被宋昭禾打断了。
宋昭禾嫣然一笑,将他之前用来拒绝她的话,还给了他:“小叔,你是我的长辈。”
清脆的声音像一把利刃直直的插在他的心口上。
陆琮聿的心脏刺痛,是让他几乎承受不住的痛感。
他缓缓伸出手捂着心脏。
“小叔,剩下的抚养费,我寄回去部队那边的地址了,我们两清了,但我会记得你的好。”
“小叔,在你选择许可欣的时候,我已经放下你了。”
宋昭禾很平静的说完。
陆琮聿瞳孔发紧:“是因为刚才那个男的?”
“跟他没关系,放下了就是放下了。”
“我不信!你明明那么喜欢我……”陆琮聿嗓音发颤。
“就是因为那个男的对不对?”
“你肯定被那个男的骗了。”
陆琮聿越说越激动,捏着她的肩膀,期盼着她承认。
他是常年在部队里训练的,力道很大。
宋昭禾被这股大力的桎梏弄的发痛,轻吟出声。
陆琮聿瞬间回神,连忙收了手:“对不起,昭禾,小叔弄疼你了。”
宋昭禾也摇了摇头:“没什么事,我就先回去了,今天玩得很累了。”
陆琮聿想跟她多待一会儿,明天上午他就要返回部队。
可看到她疲惫的神色,终究心软了,他低低道:“好。”
陆琮聿坚持送她回宿舍。
一路上,陆琮聿和她说着许多话。
询问她这一年过得怎么样,又说了他的事情。
说他是因为去了川北才没有来找她。
他说了很多,宋昭禾选择性的偶尔应了几句。
陆琮聿也说了他明天就要启程离开了。
这一句,宋昭禾没有应声。
陆琮聿眼底闪过一抹失望,但很快他又继续说着事情。
两人之间与从前完全颠倒过来了。
这一路,陆琮聿无比希望车子开的慢一点。
但再慢也是有终点的。
宿舍很快就到了。
宋昭禾下了车,和他挥手道别:“小叔,再见。”
如果有机会的话。
陆琮聿心尖微颤,从前他送她去学校的时候,她也是这样和她道别的。
晚上,她就会回来迎着笑,扑到他怀里说:“小叔,我回来了。”
可这一次的再见,是多久再相见?
陆琮聿甚至都不敢想。
他僵硬的抬起手,同她挥了挥:“我会来看你的。”
宋昭禾只是笑笑,没说话。
这对陆琮聿来说已经够了。
宋昭禾转身向宿舍走去。
快到门口的时候,陆琮聿又喊住了她。
宋昭禾缓缓回头。
陆琮聿跑了过来,抱住了她。
宋昭禾双眸放大,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,陆琮聿已经放开她了。
陆琮聿带着无限温柔的说了一句:“新年快乐。”
“新……新年快乐。”宋昭禾堪堪回神。
陆琮聿目送她上了楼。
身后的司机师傅问他还回不回去。
陆琮聿付了钱,说了一声:“不回去了。”
陆琮聿在宋昭禾的宿舍楼下守了一整晚。
夜空中偶尔还有残余的烟花显现。
陆琮聿抬头望着。
只觉得心特别静。
楼上的宋昭禾完全不知道陆琮聿还在楼下。
她换下衣服的时候,衣服口袋里掉出来了两个鼓鼓的兔子封面的红包。
宋昭禾怔了许久,才拿起来。
是刚才陆琮聿抱她的时候塞进来的。
从她离开陆琮聿加上今年,是两个年头了。
以往的新年夜,陆琮聿都会给她压岁钱。
每次都特别多,鼓鼓的。
院子里的其他人的红包,加起来都没有她的多。
于是其他人又开始把重心放在红包纸上,说他们娘亲做的独一无二的红包纸,是多少钱都买不到的。
那会儿宋昭禾正处于叛逆期,便嘟囔着也想要。
但陆琮聿一个大老爷们,每天军队的训练忙的不行,哪里会这些。
但架不住她想要,陆琮聿去一个军嫂那买了样式给她。
宋昭禾兴冲冲的拿着好看的红包图案,跑去小伙伴面炫耀道:“我也有了!”
但很快她就被戳穿和别人的一样。
小伙伴们嘲笑着:“宋昭禾骗人的,她的和琪琪的一样,是琪琪的娘做的。”
“打肿脸充胖子!”
“宋昭禾是没人要的野孩子,没人给她做。”
“没人要的野孩子,没人要的野孩子!”
“走,我们不跟她玩!”
宋昭禾捏着红包纸,呆在原地,眼睛哭的通红。
“谁再乱说试试。”一道怒斥的男声响起。
“是冷面大魔鬼,快跑!”
院子里的小孩子天不怕地不怕,唯一怕的就是陆琮聿。
一见到到他就化作鸟兽散。
但这次陆琮聿三两步跨过去,随手拎了几个欺负宋昭禾欺负的最狠的小孩的衣领。
让他们向宋昭禾道歉。
小孩子早已被吓的哇哇大哭,连忙哭着道歉了。
然而陆琮聿还让其中一个小孩,把孩子的孩子都叫过来向宋昭禾道歉。
“对不起,宋昭禾我们不该说你是野孩子。”
“对不起,宋昭禾……”
“再有谁敢欺负她,我要告诉你们爹娘,全部体罚,听清楚了没?”
陆琮聿声音很冷,把小孩子们吓得一阵胆颤。
他们抹了抹眼泪和鼻涕,点头如捣蒜。
道完歉后,不到半秒,小孩子们都跑光了,只剩下委屈抽噎的宋昭禾。
从欺负宋昭禾,到集体道歉,前后不到一个小时。
“哭不能解决问题。”
陆琮聿蹲下身子,用带着薄茧的指腹,动作轻柔的擦了擦她眼眶残余的泪珠。
“以后再遇到这种多人欺负你一个人的事情,不要害怕,勇敢抗争,你越害怕,他们越欺负你。”
“你大胆的反击,小叔会为你做主。”
“知道了吗?”
宋昭禾睁着雾蒙蒙的眼睛,重重的点了点头。
陆琮聿摸了摸她,牵着她回去:“跟我说说是什么原因。”
他走的很慢,适应宋昭禾的步伐节奏:“他们说我骗人,说我的剪纸不是独一无二的,说我是野孩子,没人给我做剪纸图案。”
“那个红包剪纸图案?”陆琮聿问她。
“嗯。”
“你喜欢什么图案?”
“兔子,两个长长的耳朵的那个。”
说完,宋昭禾还用手放在耳朵边,比了比形状。
呆萌的不行。
陆琮聿冷峻的脸上溢出一丝轻柔的笑。
他的声音很轻:“知道了。”
澄黄的夕阳打在他们身上,很暖和。
地面上一高一低的两道身影紧紧的靠在一起,像是永远也不会分开。
宋昭禾原以为陆琮聿只是哄她开心的才随口问了一句。
可是后来一天夜里。
她写完作业,路过客厅时,看见陆琮聿坐在桌子前。
桌上放满了红色的剪纸。
好多都是像兔子又不像兔子的形状。
陆琮聿拿着纸笔在那里画兔子。
大约是怎么画也画的不好看。
陆琮聿蹙着眉头说了一句脏话,低低道:“怎么比一些训练还难?”
话音刚落,他转头去拿红纸的时候,看到了身后的宋昭禾。
宋昭禾问他:“小叔,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啊?”
她没听懂。
陆琮聿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,轻咳了一声:“不是什么好话,那你就当没听到,别学。”
“哦。”
宋昭禾乖巧的点了点头。
她拿起了一张红色的剪纸,问出了心中的疑惑:“小叔,你是剪兔子吗?”
“嗯,不像?”
宋昭禾可不敢说不像,连忙说道:“像的。”
“那你来选选,喜欢哪种。”
宋昭禾凑过去,认真挑选着:“这个耳朵不对称。”
“这个眼睛不够大。”
“这个兔子脸太胖了。”
“这个怪怪的,不够可爱。”
看着她一本正经的点评的样子,陆琮聿额头青筋突突的跳。
他忍不住荡笑出声:“人小鬼大,要求还这么多。”
宋昭禾闭上了嘴,像个做错事的小孩,有些紧张:“小叔,我是不是太挑了?”
陆琮聿哼笑了一声:“还好,你继续挑,选最喜欢的。”
“小叔,你最近笑了好多次。”
“有吗?没注意,别打岔,快点选,明天还要早起给你做早餐。”
“好。”
选着选着,宋昭禾看到了在墙壁上陆琮聿被昏黄的灯光照影子。
她玩心大起。
用双手在他的两个耳朵边比了个兔子耳朵:“那我最喜欢这种形状的兔子。”
“哪个?”
还在画兔子的陆琮聿没看到递过来的样式,问她。
“小叔,你抬头。”
陆琮聿抬头,就看见自己的影子投射在墙上多了两只耳朵。
他愣了一下,随后发笑。
“可以剪出来吗?小叔?”
“我最喜欢小叔形状的兔子,可以吗?”
陆琮聿心底划过一抹无奈,但还是温和道:“可以。”
宋昭禾满意极了,睁着亮晶晶的眼睛,有些得寸进尺,给自己耳朵上也比了两个耳朵。
“那我还要一个我这样的兔子形状的可以吗?”
“可以。”
“那我能要一个我和你这样形状的,挨在一起的可以吗?”
陆琮聿额头上的青筋又开始跳了。
真当他是专业的了。
但他说出来的却是:“可以。”
宋昭禾继续挑选着其他兔子形状,忽然又感觉到无聊了。
“小叔,你会唱歌吗?”
“不会。”陆琮聿回答的很快。
“可是隔壁军嫂说他家的李队长会唱歌。”
“我想听,我还没听过小叔唱歌呢。”
“我想听。”
陆琮聿感觉到一阵头疼。
他是不是太宠她了,要求越来越高了。
下一秒,陆琮聿想起了最近听部队兄弟们唱的歌。
不过他们说这是情歌,以后唱给自己的媳妇听的。
陆琮聿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宋昭禾。
见她还一副青涩单纯,什么都不懂的样子。
他清了清嗓子,哼出了声:“你问我爱你有多深,我爱你有几分,我的情不移,我的情不移,月亮代表我的心……”
醇厚低沉的声音,伴随着门口处的风铃声。
一起飘进了宋昭禾的心里。
后来宋昭禾每年过年前,都会和陆琮聿窝在客厅的桌子前,剪兔子形状。
陆琮聿剪的兔子形状也从最开始的勉强能看出来是一只兔子,到现在的活灵活现。
思绪回神,宋昭禾拿着兔子封面的红包,手心发烫,她放下了红包。
突然没了睡意。
她靠在宿舍的门边,看向天空中的月亮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楼下的,陆琮聿也望着那轮月亮,想起了从前。
他嗓音沉了沉,生疏的哼着当年唱给她听的那首情歌。
只可惜,他的声音太小,楼上的宋昭禾没听见。
宋昭禾也没有往楼下看一眼,不知道陆琮聿还在楼下守着她。
……
第二天,北京火车站。
沈行看见陆琮聿的时候吓了一跳:“你昨晚干什么去了?”
陆琮聿一夜未眠的双眼布满了血丝,下巴处还冒出了些许胡茬。
陆琮聿没回答,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声:“走吧。”
检票的时候陆琮聿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,什么也没有。
火车卧铺里,沈行看着他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,忍不住提了一嘴:“差不多行了,又不是不能见面,这副苦大情深的样子一下子像老了好几岁。”
本来沈行想说的是安慰的话,可不知怎么到嘴边就变了味道。
这句话一下子戳到了陆琮聿的心坎,他锐利的视线扫了一眼沈行。
“你那个弟弟怎么回事?”
沈行心里一咯噔,就知道躲不过这茬。
只好委婉的将他和沈燃对话,大致了说了一遍。
“阿燃那小子,咳咳,还在追求的阶段。”
其实沈燃说的是:“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,宋昭禾迟早是我女朋友。”
闻言,陆琮聿的脸瞬间冷了下来。
沈行连忙说道:“唉,我那弟弟还小,你可别干点什么,这感情的事谁也说不准,况且昭禾妹子还没同意呢。”
虽然这么说很不厚道,但相较于自家那个祖宗弟弟,陆琮聿明显更可怕。
陆琮聿气笑了,咬着牙一字一句道:“我还不至于跟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计较,我和宋昭禾十几年的感情他插不进来。”
“是是是。”沈行狗腿子似的附和着。
可随后,他又忍不住腹诽着:“人家可比你年轻。”
“你说什么?”陆琮聿冷冽的声音响起。
“没什么,没什么。”
……
回到岭洲,陆琮聿先是去了部队复命,而后回了一趟大院。
许可欣搬过来的东西早就被他丢了,折现赔给了许可欣。
家里也被他装扮的和从前一样。
陆琮聿在屋子的时候,邻居几位军嫂见终于有人回来了。
连忙过来凑热闹,笑着问道:“陆队,昭禾妹子什么时候回来啊?”
“是啊,好久没见她了,她在北京过的还好吗?”
陆琮聿一一回答。
“她会回来的。”
今年开学,开学典礼上,校长说今年国家重视体育类项目了。
将体育类也加入学习的课表上,会邀请全国各地优秀军官来任课。
宋昭禾对此并没有任何压力。
之前陆琮聿为了提高她身体素质,带着她打好了基础。
只是她没想到的是,来的人居然是陆琮聿!
体育课,课间休息的时候。
众学生刚跑完一千米长跑,瘫坐在草垛上喘着气。
唯独宋昭禾呼吸平稳,只是额头沁着汗。
“昭禾,你怎么跟个没事人一样?”同学好奇的问她。
“之前练习过。”
宋昭禾如实回答道。
“好厉害,谁教你的,诶,陆教官来了!“
宋昭禾转头就对上了一身绿色军装的陆琮聿。
紧接着众人就看见,刚才一脸冷漠的魔鬼教官,对宋昭禾嘘寒问暖,温柔的不像话。
简直和刚才判若两人。
等陆琮聿离开,立马有人提出了疑问。
“昭禾,你和陆教官认识吗?”
宋昭禾抿了抿,解释道:“他是……我小叔。”
“哇,这么巧?你刚才说的练习过就是跟你小叔学的吗?“
“嗯。“
“那你跟我们说说,一般还训练什么,让我们提前有个心里准备,说说嘛说说嘛。”
众人起哄着。
宋昭禾盛情难却,只好开始回忆着之前陆琮聿教她的一些训练。
周围的声音不小。
陆琮聿听得见,目光落在宋昭禾的身上,尽是柔意。
从前,她还记得那么清楚……
下晚自习的时候,宋昭禾刚出教学楼,就又遇到了陆琮聿。
两人并肩走在学校的操场上。
一阵沉寂。
陆琮聿先开了口:“我有东西给你。”
说着,他拿出了一个包装漂亮的锦盒,缓缓打开。
看清东西的那一瞬,宋昭禾有些许怔愣。
是一串蓝色的风铃,很漂亮。
跟她之前亲手做的那串风铃很像。
“这是我重新做的,你还要吗?”
话里也有另外一层意思。
宋昭禾听得懂,她垂下眸子,没有接,只是将目光放在了远方。
“谢谢小叔,但,我不需要了,风铃容易碎。”
“这次的风铃我用了特殊材质,不会碎的!”陆琮聿说的很急。
宋昭禾还是找了个借口婉拒了。
陆琮聿眼底划过一抹失落,但很快他调整起来。
没关系,这些是他犯的错,他会尽力弥补。
只要她不抵触他。
愿意给他一个守在她身边的机会就好。
“我这次来北京任教三年。”
陆琮聿主动跟她说起了发展的规划。
宋昭禾内心一怔。
她记得她以前问过陆琮聿为什么不去外面看看。
那时他说:“书本上怎么写的?不管飞多远,最后都会回到自己的家,落叶归根,我不爱折腾那些,就在这挺好的。”
“况且还有你。”
可如今他却愿意跋山涉水来到北京。
宋昭禾抿了抿唇:“小叔,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欠你的更多。”
“不必有负担,这都是我自愿的。”
“可我真的……”宋昭禾还是说出了内心的想法。
陆琮聿和她相处这么多年,怎么可能不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。
是他不想听到的话。
“我知道,你只管做你自己。”
这句话后,两人一阵沉默。
“宋昭禾。”一声懒散的男声划破了夜晚的宁静。
宋昭禾和陆琮聿转头看去,就看到了沈燃的身影。
陆琮聿蹙眉,眸色冷了下来。
“我又想到了一个新赚钱的法子,想不想听?”
闻言,宋昭禾眼睛亮晶晶的:“想!”
她刚想朝着沈燃跑过去,就被陆琮聿拉住了手。
“小叔?”宋昭禾脸上带着疑惑。
“太晚了,晚上单独跟异性相处不安全,回宿舍。”
陆琮聿的声音沉沉,一双黑眸警告性的看向沈燃。
沈燃自然感觉到了敌意,他散漫的脸上笑了笑:“我是她的男朋友,我们这一年来相处的时间比这晚的都不知道有多少次了,小叔请放心。”
沈燃故意把话说的很暧昧吗,还特别加重了‘小叔’二字。
听得陆琮聿心里怒火上涌,他声音难掩阴戾:“谁是你小叔。”
“宋昭禾是我女朋友,按照辈分,我可不得喊你一声小叔吗?”
“她跟你没关系。”陆琮聿想也不想脱口而出。
沈燃笑笑,看向宋昭禾:“有没有关系你说了不算,宋昭禾走不走?”
他一双桃花眼里明晃晃的说着“别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。”
宋昭禾如今的心里当然是赚钱为首。
于是她想也不想的说:“小叔,我还有事先走了。”
说完,宋昭禾就拂开陆琮聿的手,朝着沈燃的方向跑过去了。
沈燃脸上勾着笑,挑衅意味十足。
甚至当着陆琮聿的面摸了摸宋昭禾的头,说了一句:“乖。”
陆琮聿攥紧拳头,眸子发红,眼睁睁看着两人走远。
宋昭禾才消气,才不抵触他。
他不能让她讨厌他。
陆琮聿闭上眼睛稍稍平复了心底的怒意。
他拿出腕表看了一眼时间,晚上七点。
他计算着时间,他最多能忍到十点。
十点之后,宋昭禾还没回到宿舍,就算冒着被她讨厌的风险,他也得去把宋昭禾逮回来。
……
另一边的甜品店。
宋昭禾吃着糕点:“你说的赚钱的方法是什么?”
沈燃拿出了一份报纸给她看。
宋昭禾看了似懂非懂:“上面报道的都是一些即将开发的娱乐产报道啊?”
“有娱乐的地方,人就多,人一多住的地方也要多。”
宋昭懂了:“你是说弄房地产?”
“嗯。”
沈燃简单开始跟宋昭禾分析起来。
宋昭禾听完后是打心眼里佩服沈燃。
用一句天生的商人来形容也不为过。
两人又玩了许久,沈燃才把宋昭禾送回宿舍。
黑夜中,沈燃似乎瞧见了什么。
在宋昭禾要和他道别的时候。
沈燃凑近她,说了一声:“别动。”
沈燃高大的身子缓缓低下头。
越靠越近。
宋昭禾莫名的心跳有一些紧张。
“头发上沾着东西了。”
他修长的手指从她头发拿了一片叶子。
远远的这番动作,看上去就像是在接吻一样。
被不远处刚赶过来的陆琮聿看见。
几乎是瞬间,他脖颈青筋暴起。
整个人萦绕着暴戾气息。
沈燃并没有呆多久,朝着陆琮聿的方向看了看,满意离开。
宋昭禾刚想回宿舍,手臂就被一只大力扯住。
“你和他干了什么?”
宋昭禾转头就看到了一脸阴沉的陆琮聿。
陆琮聿一双黑眸,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个遍。
看到她没有任何异常才放心下来。
他松心了,宋昭禾却不太舒服,他刚才的语气不免让她想到了从前。
“看够了么小叔,又想说我还小,不能谈恋爱吗?”
宋昭禾的语气冷了下来。
“不是,是你不能……”
“不能什么?不自爱?”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,昭禾……”
陆琮聿心里一紧,曾经说出的话都成了回旋镖,扎回来了他身上。
宋昭禾平静的直视着他:“我已经不是跟你身后患得患失的小孩子了,就算真的干了什么也与你无关了。”
说完,宋昭禾用力甩开他的手,大步离开。
陆琮聿看着她的背影心脏像被烫开一个洞。
……
包厢内。
陆琮聿和沈行喝着酒。
沈行看着他闷头喝酒的样子,忍不住开解道:“你要学会变通一下啊,这样给你支个招,你得让她心疼,你……”
陆琮聿直接打断了他的话:“你和那小子关系匪浅。”
沈行气笑了:“怎么怕我卖了你?你这话说的,我们这么多年革命友谊,你竟然不相信我?”
“我可算是知道昭禾妹子为什么不肯再喜欢你了,你有时候倔起来的样子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,又臭又硬!“
陆琮聿:“……”
接下来的日子里,陆琮聿总会时不时的跟宋昭禾示好。
但沈燃总会有意无意的插进来一脚。
陆琮聿给宋昭禾亲手做饭。
沈燃就给宋昭禾准备饭后甜点。
两个男人暗自较劲。
宋昭禾对此头疼不已。
宋昭禾回寝室的时候,一位没怎么打过交道的女生一脸羞涩的走到她面前。
女生递给了她一封情书。
宋昭禾有些莫名。
女生羞涩的说:“昭禾,听说陆教官是你小叔,你能帮我把这个给他吗,谢谢。”
说完,没给宋昭禾拒绝的机会,就红着脸跑开了。
宋昭禾没什么感觉,顺手的事而已。
她去了一趟陆琮聿的单人宿舍。
门打开,入目是精壮赤裸的胸膛。
陆琮聿头发微湿,水珠顺着他的人鱼线,一路下滑。
宋昭禾和他生活了这么多年,从未见过他这副样子,她眼眸放大,微微撇开了头。
“给你的。”
陆琮聿没想到宋昭禾会主动来找他。
更没想到,她会送给他一封情书。
他眼底的喜悦还未升起,在看到封面上字时,目光骤然暗了下来。
宋昭禾感觉到有点不太对劲,想跑。
但是被陆琮聿拉进了房间。
“这是什么?”他嗓音暗哑,直勾勾的盯着宋昭禾。
宋昭禾有些心虚:“我不知道,拆开看看就知道了,我还有事,先回去了。”
她说着就想去拉门锁。
但另一只大手比他更快。
陆琮聿高大的身躯将宋昭禾抵在门上,单手将她的双手桎梏向上。
他另一只手打开了情书,举到宋昭禾面前。
“来,念给我听。”
明明声音是轻柔的。
可宋昭禾却觉得危险无比。
她从未见过这样子的陆琮聿。
有种他要将她吞噬了的感觉。
宋昭禾有些害怕了。
“说啊?”
陆琮聿微眯着眸子凝着她,眼里没有任何温度。
他是真的被气到了。
“小叔,我错了……”
这种极具压迫性的侵略感,让宋昭禾险些承受不住,于是她主动开口认错。
陆琮聿冷哼了一声,丢开了那封情书。
他视线缓缓落在她那张莹润的樱唇上。
陆琮聿眸底的光越来越暗,喉结不自觉的滚了滚。
倏然,他用带着薄茧的指腹,狠狠的抚过她的嘴唇。
他闭上眼睛,靠在她的耳边,声音低哑,一字一顿:“宋昭禾,你可以不接受我,也可以生我的气,但你再把我推给别人试试!”
最后,宋昭禾几乎是逃一般的跑出来了。
经过这件事后,宋昭禾再也不敢帮女生递情书给陆琮聿了。
转眼间,又是一年冬。
宋昭禾和沈燃的房地产有了不少的收获。
现在宋昭禾已经是小有资产了。
“怎么样?这样赚钱是不是轻松多了?”
沈燃和宋昭禾刚办理几套房产证,走在路上。
“嗯!谢谢你,沈燃。”
“别说谢谢,我都听腻了。”沈燃递给她一串糖葫芦。
宋昭禾接过,尝了一口,酸酸甜甜,好吃:“那你想要什么礼物,我送给你。”
“还真有。”
“你说,只要你想要的,我都买给你。”
宋昭禾说这话是有底气的,毕竟以她现在的资产,大部分东西都买得起。
“我想转正可以吗?”沈燃褪去了一贯懒散,这句话说的极为认真。
宋昭禾还没反应过来,下意识问了一句:“什么转正。”
“名分转正。”
宋昭禾动作一顿,以为自己会错了意。
下一秒,沈燃直接将话摊开了讲:“我不想只是名义上男女朋友了,宋昭禾,我想变成真的。”
宋昭禾大脑还处于轰鸣炸状态。
她一直以为,沈燃对她好,带她赚钱是为了弥补当年她被校花霸凌的事。
她没想过沈燃会真的和她表白。
宋昭禾至今为止,还没谈过恋爱。
她对于男女情感只限于之前对陆琮聿的心思。
那还是单相思。
如今陆琮聿微妙的态度,还有沈燃的表白。
让她真的无所适从起来。
沈燃看出她的犹豫不决,没有逼她:“不用着急现在回复,想什么时候回应都可以,我一直在。”
“好,我会好好考虑的。”宋昭禾点了点头。
她是真的很喜欢和沈燃相处。
他永远不会让自己处于尴尬的地步。
沈燃勾了勾她的鼻子:“记住,你说的话,可别被老男人拐走了,走吧,带你去吃饭。”
此刻沈燃嘴里的‘老男人’正站在不远处,黑着脸,看着他们。
眼看陆琮聿周身的戾气越来越重。
沈行赶紧出来打圆场:“好巧啊,昭禾妹子,阿燃,你们这是要去哪啊。”
宋昭禾看了他们一眼,如实道:“去吃饭。”
“吃饭好啊?我们也要去吃饭,正好一起吧。”
沈行边说边拍着陆琮聿的肩膀,提醒他收收自己的戾气。
于是两人行,变成了四人行。
四个人,看着桌面上的蜡烛,鲜花,神色各异。
宋昭禾埋头吃着东西。
沈燃脸色漆黑的不行。
沈行则是顶着来自弟弟的死亡视线,只能干笑几声着找话题。
没办法,这手心是兄弟,手背也是兄弟,他也很难办啊。
相较于沈燃满脸不悦的样子。
陆琮聿倒是心情不错,轻抿了一口红酒,评价道:“不错。”
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,让沈燃心底的火烧的更旺,锐利的视线扫向他。
陆琮聿当做没看见,不急不慢的切了一块牛排,放在宋昭禾的碗里。
“牛排不错,尝尝。”
宋昭禾还没来得及反应,沈燃就夹了一块糖醋鲤鱼放在她碗里。
“这牛排老了,不入味,吃鱼吧,新鲜。”
明晃晃地嘲讽陆琮聿老的意思。
沈行后背已经起了冷汗了。
陆琮聿倒是没有之前那么生气了,轻笑出声:“鱼虽然新鲜,但刺多,昭禾,你忘记你小时候吃鱼卡住喉咙的事情了?当时可是哭着说再也不吃鱼了。”
陆琮聿的回应也很直接,直接暗示着两人的过往。
“那喝点饮料,这是我研究出来的新口味,保证你会喜欢。”沈燃又叫服务员上了一杯饮料。
是冰蓝色的,一看就很好喝。
宋昭禾有些跃跃欲试:“好。”
沈燃得意地看了一眼陆琮聿,宋昭禾向来拒绝不了他做出来的饮料。
不料,陆琮聿也丢了一个王炸:“你日子就要到了,喝冰的,会肚子疼。”
一场饭下来,早已经是硝烟弥漫。
沈行发誓,再也不干这自作聪明的事情了。
……
这一年过年,宋昭禾跟陆琮聿回了一趟岭洲。
回去的时候,陆琮聿眉目疏朗,嘴角的笑意就没停下过。
活脱脱的一副领媳妇回家的样子。
沈行不得不佩服陆琮聿这连哄带骗的本事真的强。
时隔三年,宋昭禾再次踏入大院,内心感慨万千。
这是她生活了十几年,承载了她无数回忆的地方。
有个熟悉的军嫂,不确定的上前打量:“你是……昭禾妹子?”
“是我。”宋昭禾声音有些哽咽。
“唉,你终于回来了,我们大伙可想你了。”
“快出来,昭禾妹子回来了!”
不多时,已经有不少曾经的邻居连忙放下手里的活,迎了出来。
三年,有些年纪大的军嫂已经有了白发。
看着曾经照拂过自己邻里邻居,宋昭禾再也忍不住泪水涌出。
“回来就好,回来就好………”
陆琮聿勾着唇,看着宋昭禾被大家围着嘘寒问暖的样子。
有一种落叶归根,四海归一的沉静。
煽情过后,宋昭禾回到家时,脚步顿住。
这装扮和之前一模一样。
白色的窗帘,手工手绘花瓶。
门未关,外面的冷风吹进来。
“叮铃,叮铃”清脆的风铃声响起。
宋昭禾转头看过去,熟悉的地方有一串着贝壳的蓝色风铃。
一切都是那么熟悉,仿佛她只是出了一趟远门。
“这次,风铃不会碎了。”
身后陆琮聿的声音徐徐响起。
“嗯。“
宋昭禾的声音很轻。
陆琮聿拿出了一叠红纸,目光温柔:“今年一起剪兔子吗?”
未等宋昭禾回答,门外传来沈行硬朗的声音:“陆队。”
陆琮聿皱眉,下一秒看见跟在沈行身后的沈燃,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。
宋昭禾则是满脸惊喜:“你怎么来了?”
沈燃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给了宋昭禾一个大大的拥抱:“不欢迎?”
宋昭禾失笑:“欢迎的。”
“那你可得好好款待我。”沈燃自动忽略对面黑脸的男人。
“一定。”
相较于这两人的重逢与喜悦,沈行则是被陆琮聿刀子似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。
沈行摸了摸鼻子,干笑着:“大过年的,大过年的。”
年夜饭过后,清冷的月光洒在积雪上,泛出银白的光芒。
沈燃带了最新款烟花,在大院里放。
五彩斑斓的光芒在夜空中绽放开来,大院大人小孩纷纷跑出来看。
沈燃拿着烟花围着宋昭禾跑。
一旁的陆琮聿也不甘示弱,时不时拿出剪纸兔纸凑到宋昭禾身边问她喜不喜欢。
沈行抽了个空,走到宋昭禾身边,笑着问她:“昭禾妹子你跟我透个底,我这两个兄弟,谁有机会?”
今天帮这个,明天帮那个,他都要里外不是人了。
宋昭禾抬头望着漫天烟花,内心宁静。
她现在无法回答,不过她明白一件事。
那就是往后余生,她永远最爱自己。
全文完